霸气是哥范儿 发表于 前天 14:14

【軍事戰爭】第二章《4》


第二章(四)

車隊在盤山公路上走著,一圈一圈的轉悠。霧色逐漸升騰在車隊的旁邊,漸漸的,車隊進入了那團解不開的霧色。兩輛三菱吉普車,幾輛解放卡車,再加上幾輛輔助後勤車輛,就是何誌軍的全部家當。

“這些官兵大部分都是A集團軍偵察大隊的骨幹,我親自挑選的。”耿輝苦笑著說,“老部隊都不願意放,沒辦法我隻能*個人關係求了。他們還是給老政委麵子的,另外——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陳勇我給你要來了!”

“是嗎?!”何誌軍哈哈笑,“這小子現在該是連長了吧?”

“誌願兵。”耿輝苦笑。

“怎麼回事?”何誌軍沒明白,“他怎麼能是誌願兵呢?夜老虎團怎麼能讓他當誌願兵呢?”

“還能怎麼回事?”耿輝歎口氣,“他當時被部隊推薦上陸院,因為你選他上前線就沒去。跟你打完了仗年齡大了,沒機會上學了。”

“那可以提幹啊?”

“提幹?老何,你真的是活在真空啊?”耿輝看著外麵緩緩地說,“我讓他跟我走,他不走,舍不得夜老虎團。後來的幾次戰士提幹指標,他都被人給頂了!我又不是夜老虎團的政委,我也沒辦法。”

“這都怎麼搞得啊?!”何誌軍急了,“這是戰鬥英雄,是個天生的戰士!他不提幹還有誰能提幹?”

“事情要都那麼簡單就好咯…”耿輝苦笑。

何誌軍心情很沉重:“是我害了他的前途啊。”

“先別說這個了,個人感情以後再說。”耿輝說,“我早上走的時候和軍區機關掛了電話,咱們的第一筆經費不能全下來隻能到一半。”

“為什麼?”何誌軍納悶。

“用銀子的地方多,這筆經費被挪了一半到別的地方了。”耿輝悶悶地說,“先幹起來吧,要是一等剩下的一半鬧不好也敢挪沒了。”

何誌軍*在椅背上不說話,顯然心情不是很好,半天低沉地說:“經費的事情,還得*你多跑。”

耿輝點點頭:“你就抓你的軍事,其餘的我來吧。你也不擅長這個,我去跟那些衙門磨牙吧。”

車隊到達了深山裏麵的一個廢棄的營盤。有一個排長帶幾個小兵在把守這個原先的炮兵教導團駐地,大門都已經是鐵鏽了。很久沒有來過車,他們炊事員買菜也是騎個三輪車從側門走就行了,從來不走大門,所以大門就是現在這個操性了。那個小排長看見倆上校激動的不得了,趕緊出來敬禮。

看門的小兵開鎖,怎麼也打不開大鎖。何誌軍心情不是很好一揮手,陳勇背著步槍拿著一把老虎鉗子就下車了,直接把門上的鐵鏈子卡斷。然後上來幾個兵,這才使勁把大門打開。

接著就看見一院子的荒草,幾隻大老鼠蹭蹭蹭的跑過去,一點都不怕這些陌生的來客。廢棄許久的兵樓滿目瘡痍,一塊完整的玻璃都沒有。院子裏麵擔任看守任務的小兵們正在打牌,穿著短褲背心,也有赤膊的。

車隊進去了,那些陣地管理部隊的小兵們才注意到來了一支野戰部隊。

何誌軍和耿輝在荒草密布的路上走,居然踢出幾個用過的避孕套。

“辦一下交接,你們就可以走了。”何誌軍對那個一直跟著的小少尉說,他也不想說什麼,一直孤零零地在大山裏麵守著一個廢棄的營盤,還想指望這些小兵們怎麼樣呢?

小少尉激動地敬禮,轉身去跟後麵的幹部辦交接去了。

車隊在原來的觀禮台前整齊的一輛接一輛一字停好,素質優秀的司機將車停得絕對整齊,在何誌軍和耿輝的麵前荒草叢生的操場上擺成一道綠色的風景線。這個時候何誌軍的心情才算好了一些。然後車上的幹部和誌願兵們紛紛下車了,在車前迅速的列隊。

戴著80鋼盔,穿著87製式迷彩服和膠鞋,背著81-1自動步槍、85微聲衝鋒槍、85狙擊步槍和81輕機槍等武器的精悍士兵們在齊膝蓋的荒草中整齊的站成一個小小的方陣。

一百三十一個,加上自己和耿輝,一百三十三個。

這就中國人民解放軍A軍區狼牙特種偵察大隊的全部家當。

何誌軍站在這一百多個精挑細選出來的官兵麵前,半天沒有說話。心裏是悲涼的,這就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的中國陸軍特種部隊,有多少人在以後會知道,當年的中國陸軍特種部隊是怎麼出來的呢?經費,全軍都在鬧經費緊張。海灣戰爭以後,上級把經費把的更緊了——轉軌時期的軍隊,還沒有確定下一步的重點投資是什麼地方,當然要把嚴。這是很正常的事情。A軍區組建正式的特種部隊,也是海灣戰爭促成的直接後果之一。但是該怎麼搞,上級心裏是沒有底的。特種部隊到底是個什麼概念?對於習慣了大兵團作戰,一直是準備大戰的中**隊來說,局部戰爭的研究也是剛剛開始。還能要求什麼呢?

1991年,一個平凡的年份。

前一年,中國剛剛舉辦亞運會;這一年,在遙遠的阿拉伯半島,打了一場高技術的局部戰爭。

還有什麼呢?

當這一百三十三個戰士向破舊的旗杆上無聲升起的一麵嶄新的五星紅旗敬禮的時候,伴隨著旗杆上多年積累的鐵鏽渣子嘩啦啦被撕下來的沙沙聲,何誌軍知道,這一年還有什麼。

對於世界,微不足道。

對於他和他的這一百三十二個兵,卻是新的開始。

他們在創造自己的曆史。

甚至,對於整個中**隊都可以說,他們正在創造中**隊的新的曆史。

而這個新的曆史,就是在這片荒草叢生的廢棄的營盤裏麵創造的。

何誌軍和他的部下向著緩緩升起的五星紅旗敬禮。

1991年的夏天,在這個大山的深處。

新的曆史開始了。

1991年的夏天來的早,好像和當時流行的太陽黑子爆炸有點關係。空調在當時還是很多家庭的奢侈品,更何況林秋葉家裏了。何小雨複習的時候,林秋葉就在邊上給她扇扇子,不敢使勁扇,輕柔的緩慢的,不知道疲倦的給她扇扇子。那種輕柔的風是輕易感覺不到的,但是卻會給女兒送去絲絲涼意。

林秋葉看著女兒額頭的劉海被風輕輕的扇起,心裏湧起的,是歉疚。

還能有什麼呢?當媽的當到這個分上,除了歉疚還有什麼呢?

自己吃苦就算了,幹嗎還要孩子吃苦呢?林秋葉每次想到這句話就想掉淚,但是總是不敢。老何不在,家裏大人就剩下自己,再那麼喜歡掉淚,女兒可怎麼辦?——買了個電扇,還是前蘇聯造的,真不知道這個老何是怎麼想的,放著那麼多的日本的進口的不買,非要買個蘇聯造的。

“蘇聯的東西,跟坦克似的,皮實!壞不了!”老何就是這麼說的。

是皮實,是壞不了——可是那聲音呢?那是電扇的聲音嗎?那整個就是個直升機啊!跟家裏用都跟打仗似的,老何這個死人倒是睡的踏實,是,他能不踏實嗎?他就喜歡聽這口啊!也難為他了,一個帶兵的給窩到機關這麼多年,每天泡辦公室看文件寫報告,他想聽聽直升飛機的聲音也不過分——當然林秋葉知道老何也不知道蘇聯造的電扇用的時間長了會是這個音像效果,這是個苦澀的笑話。她總是這麼數落老何,老何也就隻能哈哈一樂過去了。

但是女兒怎麼辦呢?高考在夏天,女兒能沒有電扇嗎?

想來想去,還是不敢買。不是不相信女兒,是怕萬一——萬一女兒高考發揮不好怎麼辦?要讀自費怎麼辦?總得讓女兒上學啊!省下來防備萬一吧,自己苦點就苦點吧,還能怎麼辦呢?

1991年的林秋葉,就在操心這些問題。

心亂如麻是肯定的,在醫院忙活了一天,回來還得忙女兒。好在女兒是爭氣的,不是嗎?不用家長叮囑,就好好學習,懂事的不得了。問女兒準備報什麼大學,女兒總是笑,說:“媽,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她就不問了。在女兒跟前,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好像不象個媽了。還是因為太心疼女兒了,從小就心疼的不得了。女兒心高,這是她看的出來的,她總是勸女兒不要心太高,萬一第一誌願沒有錄取怎麼辦?打到第二批還得了?

女兒就笑,不說話了,接著看書,嘴裏還念念有詞。她就不敢多問了,更不敢瞎出主意。

看著女兒聚精會神的學習。

女兒把長發紮成馬尾巴,天熱,出汗多。

於是長長的脖子就露出來了。

真好看。

秋葉就笑,偷偷笑。

為什麼還用問嗎?小雨長得象誰呢?還能象那個老何?那還得了啊?以後怎麼嫁人呢?——當然是象自己了,當然是年輕時候的自己。

從側麵看象,從正麵看象,從後麵看,也象。

難怪當時那麼多男生老圍著自己轉,非要自己參加他們各自的紅衛兵組織。可是自己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邪性,什麼組織都不願意參加,就願意跟老何到處跑到處玩。當然那時候老何也不象現在這麼黑這麼糙,那時候還真的蠻白淨的,也沒有那麼多髒話。沒事還喜歡胡謅幾句詩什麼的,都是**上背下來的。其實是什麼**啊,就是幾本老詩集而已啊!郭小川的《一個和八個》,就是老何最愛看的,也最愛背給她聽的。

老三屆,最後的老三屆,就是這麼單純。

沒有高考的機會,就是下去修理地球,當時的年輕人最好的出路就是參軍。老何參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是烈士的後代,他的父親是功勳卓著的軍人,解放後因為心髒病犧牲在青藏高原的雪線上——然後媽媽就因為傷心過度早逝了。老何就是國家和軍隊養大的,他要當兵,沒有人會不願意。

於是老何就當兵了。

自己呢?想起來就想笑,居然也是因為老何。

那時候不講什麼關係,但是還真的起了作用了。

老何到了部隊,大名鼎鼎的A軍,老軍長是老何父親的生死戰友——就是現在的軍區副司令——當然會看望烈士的遺孤,再問你有什麼要求沒有?老何這個看上去憨厚的不得了的傻小子居然冒出來一句——“我想讓我對象參軍。”——天!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他的對象了?!——那個老軍長就哈哈笑:“你小子人小鬼大!照片我看看!”就看照片,老軍長就讓把姓名什麼的寫在照片背麵,交給參謀了。老何那個傻小子居然還想要回來,老軍長就拍拍他的腦門——“小子,你給我記住了!今天我要你一張照片,明天我給你變回一個活人!但是這是看你老子的麵子!我跟你老子打了半輩子仗,這個忙我是要幫的!——但是你要不好好幹,給我丟臉,我就把這個人再給你變飛了!”老何就懵懂聽著。

那時候自己在幹嗎?準備下鄉?去哪兒都記不清了,反正東西都準備好了。倆軍官就來了,直截了當就找林秋葉,把秋葉的父母嚇了一跳,不知道怎麼招惹專政機關了。結果倆軍官彬彬有禮說明來意,原來是想讓小秋葉參軍——這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事啊!父母都蒙了,秋葉也蒙了。

於是林秋葉也參軍了。

稀裏糊塗的一下火車來到那個山溝,就看見一片新兵蛋子在訓練。那麼多的人,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就看見了老何——他的鼻子都凍紅了,拿著杆木頭步槍高喊——“殺!”新來的女兵們就哈哈笑,新兵蛋子們就都緊張了。

幹部就喊何誌軍過來!

何誌軍就跑步過來。

這個剛剛十七歲的嘎小子沒戴帽子,拿著杆木頭槍,頭上都冒著白氣,鼻子還是紅的。

林秋葉臉就紅了。

幹部就說:“林秋葉出列!”

林秋葉還蒙著呢,就被姐妹們推出去了。

何誌軍就傻眼了。

林秋葉就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在冰地上泡個坑埋了算了。

幹部一臉嚴肅,把照片塞給老何:“照片還你,人也當兵了。”

男兵女兵就都哄笑。

老何也臉紅了,那時候他臉白,還能看出紅來。

“回去吧!”

“是!”老何用力喊,嘿嘿衝秋葉一樂調頭就跑了。然後他又是殺啊殺啊!更起勁了。

自己呢?記不清了,反正蒙了。——怎麼就這麼成了這個嘎小子的對象了…

秋葉想著想著,笑了。

“媽,你笑什麼啊?”

秋葉反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掩飾:“沒什麼啊?我笑了嗎?”

小雨就鬼笑:“你想爸爸了吧?”

“那個死鬼,我才不想他呢!”秋葉說。

小雨這個丫頭鬼機靈,光笑,不說話。

“怎麼了?”秋葉有點緊張。

“其實啊,”小雨笑著說,“愛情中的女人是最美麗的!”

秋葉就臉紅了,隨即就拿扇子佯裝抽打小雨——其實她哪兒舍得啊?母女倆從小鬧習慣了,跟姐妹似的。

“胡說什麼呢!一把年紀了什麼愛情不愛情的!”

小雨就格格樂:“還不承認還不承認!那你臉紅什麼?”

“我精神煥發!”秋葉嘴硬說完,自己也噗哧樂了。

“說真的,爸都走了一個禮拜了,你什麼時候去看看爸啊?”小雨就說。

“我哪兒走得了啊?你這兒都要高考了。”

“我沒事,我自己能照顧自己。”小雨說,“也不遠,你要不放心,一天不就回來了嗎?”

秋葉想想,又歎氣:“再說吧,人家在幹事業,我去了還不給他添亂?”

小雨就說:“他敢!我收拾他!”

秋葉就笑:“你這個丫頭啊,連你爸都能收拾,看以後你怎麼嫁人?”

小雨就臉紅了,喊:“我才不嫁人呢!我自己過!我是新女性!”

秋葉笑的直不起腰來:“好好!你是新女性!媽是老觀念!”

小雨嘴硬,也噗哧樂了。她想跟媽說什麼,想想,又算了。——不能說,絕對不能說。不然,天不得塌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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